永乐多斯 | 写作路上

编辑的肯定让我受宠若惊,1000字10令吉的稿费,让没有工作准证的我,享受到不出门也能赚钱的成就感。

回想起来,写稿,应该算是我在马来西亚的第一份工作。卖字为生,听起来好像是潦倒书生的写照,不过尽管当时我的确是囊空如洗,但是并不觉得自己潦倒,相反的,年轻的我还活得挺积极奋发的。

我和丈夫当时刚到吉隆坡,租住人家一个房间,房间狭小,也不能使用厨房,所以丈夫每天早上出门后,我就到附近巴刹闲逛。有时买一包斋米粉,有时买两个面包几粒水果,充作当日的午餐。

在一切从「俭」的生活中,除了生活必需,一切都算奢侈。我能够读到的报纸,说来好笑,竟然还是拜米粉摊老板所赐。小小一包米粉,他通常用一张报纸折成两半为我打包。斋米粉味道一般,打包的那张报纸倒是时有惊喜:不论是国际新闻还是本地新闻;是小说还是散文诗歌,都让我读得滋味无穷。

为了有多读报纸的机会,我几乎每天都光顾那档米粉摊。老板以为我欣赏他的手艺,分量越给越多,有一两次,我出去晚了,碰到他刚好要收摊,他还远远地就对着我嚷:「我要回了,这些米粉给你带回家吃。」

报纸上的文章越看越多,我也越来越想提笔试试。尤其是有一天打包的报纸上竟然满是旅游文章,更让我有发现新大陆的惊喜。我在国外读书时,假期去过不少地方旅行,也拍了不少照片,在那个还不是人人都能飞的年代,我想,要是我写这方面的文章,应该是可以获得编辑先生青睐的。

想到这里,我马上把照片从箱子里翻出来,然后就趴在房间里那两口箱子堆成的「桌子」上振笔疾书。不知是福至心灵,还是想到可能从天而降的稿费,我一口气就把旅游莎士比亚故乡的点点滴滴化成文字。第二天一早跟米粉摊老板打听到邮局所在,就把文章寄了出去。稿子丢进邮筒的同时,我好像买彩票的人一样,仿佛看到美好在未来闪闪发光 。

享受赚钱的成就感

上天的安排真的就是这么巧。稿子寄出去的第三个周末吧,我和丈夫在经过报摊时顺手买了一份报纸。而在等丈夫付钱的时候,我就开始翻了起来。没想到这一翻,就翻到了我的那篇文章。「啊!登出来了!」我兴奋地指着报纸对着丈夫直叫,而丈夫在弄清了状况以后,凑过脸来看,也跟着我一起欢喜地笑。报摊老板、路过行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高兴成这个样子的我们中了万字票。

投稿一举成功,让我不但信心十足,也马力十足。除了旅游文章写得不亦乐乎以外,生活点滴、读后感、甚至翻译外国文学作品……,几乎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本来每天无所事事逛菜场,现在是从睁开眼就埋头苦干写文章,就是足不出户我也乐在其中,只是苦了米粉摊老板几天见不到我,竟然担心起我的安危来了。

因为投稿勤快,而且兵分几路,这使得报纸各版编辑都注意到我。他们不知道我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我是男是女,不过他们凭经验都知道我是需要鼓励的新人。有两位编辑不但一直采用我的稿子,还写信鼓励我并且要我继续供稿。他们的肯定让我受宠若惊,而1000字10令吉的稿费,虽然微不足道,也让没有工作准证的我,享受到不出门也能赚钱的成就感。

没多久后,马来西亚写作人协会成立了。在几位前辈的「只要有作品又有写作热情,就可以成为会员」的鼓励下,我不但成为会员,还当上负责会员福利的理事。我不知道自己可以贡献什么,但是愿意全力以赴。在刚有了自己屋子的那年中秋,就备上茶点饮料在家举办月光晚会,邀请会员前来欢聚;当理事会决议为中学生举办写作营时,我也野人献曝南征北讨。对初出茅庐的我来说,能够为写作人服务就是光荣,而有机会与前辈作家共聚一堂,瞻仰他们的风采,听他们讲文坛古今,更是最大的收获。

时光荏苒,不少前辈作家或停笔或凋谢,但是他们当年给我的勉励、教导永远留在我心深处,时时提醒着我在写作长路上继续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