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丽玲 | 与阿珠妈的亲密接触

有了日本的温泉经验,在韩国澡堂尝试韩式搓澡时,已不需要各种事前「心理建设」了。

终于提起勇气去泡温泉是第四次到日本旅行的事。那时为了加强自己的日语会话能力,我决定把自己丢进一个非说日语不行的环境,到日本住一阵子。在札幌的4个星期,我租了一间小公寓,继续自己日常的翻译工作之余,每周3次到免费的日语教室与义务老师们进行一对一的会话练习。

之前的旅行为什么都不去泡温泉呢?因为害羞嘛。虽然曾与朋友在台湾泡过温泉,但那时是穿泳衣下水;而日本,一般都是要脱光光才能进浴池。同为马来西亚人,我想我也无需赘言解释在他人面前赤身裸体——即使根本没人在看——对一般马来西亚人来说,是多么不自在,甚至困难的一件事。

总之第一次在日本泡温泉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说走就走的行程。临行前除了仔细做功课 ——上网重温温泉、澡堂礼仪,还特地「事先张扬」——在日语教室告诉义务老师在接下来的星期天要去札幌市郊的定山溪泡温泉,让自己到时不会找借口临阵退缩。老师说,他也常到定山溪泡温泉,授招说如果害羞,可以到某某温泉酒店,因为那里的浴场水蒸气弥漫,朦胧一片,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

但我结果并没有去老师介绍的那家温泉酒店。当时是4月初,对北海道人来说已是可以穿迷你裙的春天,但对我这个南国人而言还是不得不包紧紧的冬天。更何况当天又不巧是雨天,没有阳光,一下巴士我就冷得手脚发抖,只想快点泡进热水里,于是就走进了离巴士站最近的温泉设施。

事前百般纠结,开始行动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的如此困难复杂,不过就是脱衣服洗澡而已嘛。差别只是周边还有其他也是脱了衣服洗澡的人而已。出乎意料的是,近视竟成了我克服心理障碍的一大帮手。因为脱下了眼镜我就看不清楚其他人,自己看不到别人就觉得别人也看不到自己,一个掩耳盗铃的概念,呵呵。

那次经验让我「耻度」顿开,有了日本的温泉与澡堂经验,在韩国澡堂尝试韩式搓澡时,即使还是会感到一点害羞,但已不会像第一次去泡温泉那样需要各种事前「心理建设」了。

韩式搓澡体验同样难忘。首先,我发现自己完败在搓澡阿珠妈(大妈)手下。我去过的国家不算多,但无论去到哪儿,仗着自己会中英巫日四语,自认无论遇到谁或多或少都能沟通。可是在韩国澡堂,当时尿急的我站在泡澡前洗净身体用的水龙头前,跟阿珠妈说了多次「toilet」这个单字,阿珠妈完全不理我,一径地用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的韩语,一面指指这里指指那里说了一大串的话。我虽然听不懂,但大概知道她说,先把身体洗干净,然后去中间那个大浴池里泡10分钟,再到后面角落的搓澡床上等她。

全家一起去洗澡

我挂念着上厕所这件事,于是点头表示我明白了,把她打发掉之后赶快先去找厕所。上完厕所才能毫无负担地完成阿珠妈交代的程序,然后乖乖地躺在3张床中间那张空着的床上等她。光溜溜地躺着等待时想起烧腊档挂着的白斩鸡,觉得一样是等着「任人宰割」。虽是让人害羞的体验,看到从自己身上竟可以搓出这么多污垢,感觉不好意思的同时又极之疗愈。搓完全身舒畅,像是身心都被洗涤了一番。于是想,如果在马来西亚也有这种服务就好了。只是下一秒又想到马来西亚人如此害羞,即使有这种搓澡服务,会不会很难找到足够的顾客让生意维持下去呢?

无论如何,日本和韩国朋友都说他们小时候有全家一起去洗澡或去澡堂的经验,你搓我的背我搓你的,不亦乐乎。他们那些珍贵的家庭记忆,听得我这个外人都很羡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