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敬咏|农夫之变
熟知我的朋友都知道,我身为“高尚”的农夫之前,是一名衣领白洁的土木工程师,甚至我到现在还在维持着我美国的专业执照。许多人都问过我现在为何会务农,我其实不懂得如何回答。可能是生活所迫,可能是向往绿领生活的一种追求,我只是试图在生命的天秤偏重的一边用力撑着,保持平衡。
没有农事进行的农田是静谧的,但不是没有声音。认真听的话,或许可以分辨出——鸟钻进叶缝还是草丛的声音、蜜蜂还是蜻蜓拍打翅膀的声音、风吹过芭蕉林还是棕叶林的声音。如果天气阴凉,中午工人们都歇息的时刻,听得到大自然的呼吸声,那是一段我最爱的独自工作时光。
很多冗长的工作都需要独自耕耘的时间,如果没有任何干扰就是一种小确幸。一个人在田里开拖拉机,或者把一棵棵黄瓜的藤蔓系上支架,那是一段重复作业却又不需要燃烧太多脑能量的事情,单纯的体力活。没有人类说活的声音,没有交织错杂的人际沟通,就只需手脚重复的动作,就能够把事情完成。像一只蜘蛛,唯有独自吐丝,才能把一张网巨细靡遗地织好。人在现今繁杂的社会关系中,能够单纯无杂念地做一件事可能是一种奢侈。